女人在登出這篇啟事後﹐ 並沒有太在意有沒有人回信。
她並不是真的需要誰來告訴她該怎麼作﹐她只是需要說出來。這麼發生了醜陋低級的事﹐ 醜陋到根本沒有辦法去跟任何身邊的人去提。
並不是說覺得這是件羞辱的事。在這種時候﹐面子值個屁。
最主要是她自己心裡都還沒理好﹐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去跟人家講這件事。
然後﹐她不也想跟人家說了﹐或者關心她的人為她難受﹐或者遇上了另一班人﹐手抽腰上﹐ 理直氣壯的闡明教義﹐說是她的不温柔或不體貼。
她也不需要人家來安慰她說不是她的錯﹐說就是男人天生賤骨頭云云。
她知道這件事跟別人一點關係都沒有﹐別人說什麼都沒有用。
但是就是眼淚啊.... 眼淚一直的流個不停.... 她不知道該怎麼止住那些瑩瑩飛奔的淚滴。
她其實從來都不是溫順的女子。柔情似水﹐一往情深﹐ 四從八德﹐這些都不是她的特質。
從小到大﹐從來沒有為那個男人掉過眼淚。愛情結束的時候 ﹐她往往也早就老大不耐煩﹐樂得解脫。
但是這男人明明睡了別的女人﹐ 卻賴在這裡不走。哭訴說他不要沒有她的人生。
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實在是老掉牙了。她發現自己置身於這場鬧劇﹐居然所用的對白都如出一轍﹐一點創意都沒有。
老實說﹐未來怎麼要怎麼處理這段關係難不了她。要分要繼續都無所謂。
要說沒什麼特長的話﹐跟男人分手可以倒是她的特長之一。她可以分得比誰都乾脆漂亮。
或者呢﹐像那些有智慧的女人﹐為了現實的利益留下來﹐作真正對自己有利的事。大好江山為什麼要輕易放手﹐讓外面的賤女人撿便宜呢?
這些都無所謂。她可以輕易應付。
真正難解的﹐是她心裡那巨大的悲傷。
這個悲傷並不是來自男人的背棄﹐而是為了那逝去的愛情。
她像一個早寡的女人坐在深愛的丈夫未寒的屍首邊。
只不過是該死的男人沒死。死的是她的愛情。
每天早上起床﹐坐在馬桶上﹐意念才開始清醒﹐她的眼淚就開始滲了出來。
接著日子如常進行。
六點五十分起床﹐三十分鐘洗臉刷牙化妝準備上班。五分鐘威脅利誘小孩起床﹐十分鐘準備早點跟三明治。十分鐘讓小孩吃早餐﹐八點鐘出門。八點鐘十五分到學校小孩下了車﹐獨自開車到公司的路上﹐她眼淚就又來了。
她的同事注意到過去臉上總有無懈可擊完美化妝的她﹐最近開始糊著眼來上班。但是他們沒有注意到﹐她現在一整天九個小時只喝咖啡﹐什麼都不吃。事實上﹐她嘻笑熱鬧如常﹐沒有人看得出來她的憂愁。
要一直到五點鐘出了辦公大樓上了她自己的車﹐她的眼淚就又回來了。
這些眼淚是沒有聲音的。
這種時候﹐她的腦袋裡並沒有任何對白跟明顯的意識。她並不是真的在哭。不過是眼淚自顧自的流。
她的悲傷是一股巨大無言的能量﹐藉著眼淚從她不堪負荷的驅體溢灌出來。
接了小孩回到家﹐她又回到那吱吱嘎嘎的媽媽。威脅利誘小孩吃晚餐唸書洗澡上床。
接著自己一個人上床﹐眼淚就又回到她的眼。
從小到大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麼多的眼淚呀。
她含著淚笑了。這次真的栽在這個男人手上了﹐她嘲笑自己。
這樣過了三個禮拜。終於這一天﹐她開了信箱去看她徵友啟事的來信。
(to be continue..)
- Lorelai in S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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